张京华教授谈古籍整理的精细化

2020年10月17日 21:08  国学院    0    收藏

今年9月21日,全国古籍整理出版规划领导小组办公室发出《关于组织做好2021-2030国家古籍规划编制相关工作的通知》(古办发[2020]33号),要求对应该整理而目前尚未整理、未来十年急需整理出版的古籍项目全面系统提出建议,同时在全国划分10个小组,分片区集中征集古籍整理单位和古籍整理专家的建议项目。

2020年10月15日,全国古籍整理出版规划编制(2021-2030)中部片区组专家咨询论证会在长沙岳麓书社召开。中宣部出版局出版管理司古籍整理与规划处处长章隆江和周杨、边远三位领导及湖南省委宣传部出版处领导参加会议,湖南、河南、江西三省古籍整理单位、古籍出版单位、古籍整理专家20余人参会并发言。


张京华教授谈古籍整理的精细化

我的身份是高校教师,教龄有35年了;我不是做古籍整理的,但是很喜欢点校古籍,点校出版了20种左右,因为感觉上从点校原著开始的学术研究比较踏实;另外在教学上我也提倡点校,提出一个说法“以点校当精读”。古籍整理的上家是图书馆,下家是出版社,我们做人文社科研究的人处在这两块夹板中间。我从这个身份上提一个感想,关于古籍整理的精细化。以下是我的书面发言:


进化论的基本思想是认为生物的进化途径是由简单到复杂。如果我们承认进化论,就应当承认古籍整理的目标是不断地精细化,“食不厌精,脍不厌细”。

古籍整理承担着自50年代以来识字扫盲、知识普及的责任,但亦不能画地为牢,仅限于这样一个责任。从学术自身的发展上看,古籍整理的将来局面应当是穷极细腻,趋于无限的精致。

(一)古籍出版形式的精细化

1.印刷技术的进步与古籍影印形式的更新

笔者在40岁上就备了放大镜,专为看拼版缩印的古籍,遇到双行小字,简直不胜其苦。现在也许可以预期,随着彩印技术的提高和成本的降低,以往大量影印古籍势必都会全部推翻,重新来过,用整页全色影印、三色套色影印,直至全彩色宣纸高仿复制,推助一轮产业。所以将来的古籍文献事业可谓方兴未艾。试想将来可能有一天古籍数据库也会做得像3D动漫一样漂亮,届时古籍整理的人才自可大显身手,由冷门变成显学。


拼版缩印—→全色影印—→三色套色影印—→全彩色宣纸高仿复制


2.学术研究的需要与古籍影印范围的扩大

同一部书的同一个版本,可能会有不同的翻版。翻版过程中可能出现剜改、增补,更换序跋,更换牌记。对于学者而言,不妨所有翻版也都过目。

同一个版本的不同印刷本,由于手工操作的原因,会显示出不同的墨色深浅及墨污,使用了不同的纸型,装订出不同的册数,其中可能会出现倒页、脱页。如果不多做对比,即不能知晓细节,所以同书同版也应当搜罗穷尽。

同一部书的不同藏本,会有不同的批校、钤印,题签、函套,传抄递藏无一雷同。对于学者而言,即便多见几种副本也都别有意义。

最终,一部古籍的所有存世本都有影印出版的必要。最终的理想将是影印全部古籍,是影印古籍对古籍藏本的全覆盖。(古籍数据库的最终结果同样是对古籍藏本的全覆盖。)


3.古籍年限的延伸和古籍出版范围的扩大

自1949年建国迄今71年,到2021-2030年,时段已经超过两个民国,状况自然与1949年不同。古籍范围的下限最终将会延伸,覆盖整个民国时期。特别是民国时期的诸多书籍、期刊、报纸,其形式、语言、内容都承接了古典风格。

(二)古籍整理条例规范的精细化

古籍整理的条件改善了,古籍整理的标准也就提高了。汉人校雠是将简册上的总字数标记到个位的。将来文献学的功力高下,势必将取决于精细化的程度。特别是在印刷技术迅速更新、印制成本相对下降的当代,古籍整理的目标及其条例规范自然不宜固守50年代或80年代的标准。

当年顾颉刚先生领衔“以毛主席的命令”标点《二十四史》,前后萃聚一流名家20余人在北京翠微路“开馆”。现在借助古籍数据库,一群硕士生就可以完成其工作量。但这并不等于说古籍整理越来越容易操作,正相反,古籍整理的将来一定是更加高深冷僻,更加成为专门之学。

1.重新设定古籍整理工作的总目标

现行古籍整理条理规范,是在建国初期“新文化运动”“扫盲运动”“推行简化字”等历史背景下形成的,其主要功能是普及古籍、要工农兵看懂古籍。这段古籍整理历史本身已值得立项总结。建国已经七十年,古籍整理工作可以设定两个目标:其一,古籍和传统文化的普及;其二,古籍的高深化、精细化、学术化。

2.精密古籍整理的体例

譬如,对于书中的人名(包括神仙人物)、地名(包括虚拟地理)、国名(包括虚拟国家)、朝代名、年号加专名线,文献名加波浪线,这一做法有利于读者,应当普遍推广。

有关学术史传的整理,用“史源学”、“语源学”处理引文的方法,具有普遍意义。

3.修改古籍整理的体例

譬如,底本对,校本错,此类情况一般不出校勘记,认为古籍整理是为了展示准确的文字,校本错了,与底本无关,校勘记中无需展示校本上的错误。但此种情况虽与底本无关,却与学术研究有关,有些情况下如能兼及校本,其实嘉惠学林不少。实际上,底本对,校本错,也出校,这一做法对于学者是有益的,对于版本较少的古籍品种也是可行的。

4.增加古籍整理的体例

譬如,可以区分“异体字”与“异形字”两种状况,统一异形字,保留异体字。“异形字”的统一固然符合学科标准化的要求,而“异体字”则显然具有更加丰富的文字内涵,其实可以保留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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